“你来啦!”她眸子亮闪闪的望着他,像是一只要得到自由的小鸟,每一寸笑靥里,都是浓浓的欢喜。

他接住她,“你的劲儿还真不小。”

她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要走啦?去哪儿?紧”

“你喜不喜欢江南?”

她不是江南人,但她的老家,却也是一个水乡,他想,她大约也会喜欢那样的地方雠。

“江南……”她想了一会儿,笑靥就绽开来:“喜欢,我喜欢。”

“我们这次要去的就是江南。”

他拉住她的手,“上车吧。”

“好。”她欢喜无比,虽在病中,人事不知,但却下意识的十分讨厌医院这个地方,也许,这就是人的身体本能,哪怕是个疯子,也能分辨得出,到底待在哪里最好。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车子停在那里,车窗微微的降下了一条缝,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肤色莹白,只露出嫣然的红唇,却已经美的惊心。

她望着那一行车子远去,又沉默了许久,方才吩咐司机:“开车吧。”

街道幽长而又寂静,树梢枝上生出了鹅黄的嫩芽,春天,已经到了呀。

宋月出的心情,忽然间就好了起来。

疗养院建在素有“四明第一山”美誉的雪窦山之下,有高山,有巨岩,有瀑布,有林海,倒是景致优美,适合疗养。

赵景予虽然一意低调,但到底一行这么多人自京里来,还是惊动了从县长书记到镇长院长上上下下所有人。

车子堪堪停下,一行人翘首以待,立时就围了上去,赵景予不由得微微蹙眉,但事已至此,只得带了岑安下车。

虚伪无聊的应酬和敷衍,没完没了的逢迎和恭维,幸而她身上有病,早早就回去休息了,赵景予虽然不屑于这些,但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给他们这些人没脸,到时候受磋磨的还是岑安。

到了凌晨回去,已然被灌得烂醉,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赵成和姜墨一左一右扶着他,他却推开二人:“你们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少爷……”

姜墨还想说什么,赵成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姜墨看着他往岑安的房间而去,这才明了,不知怎么的,在夜风微冷的深夜里,两个人看着步履踉跄的赵景予,竟是莫名的觉得深入肺腑的孤寒涌上心头。

似乎,他就是那幽深浓密的夜色之中,在万丈峭壁上独自踽踽前行的一个旅客,稍有不慎,似乎就会摔落谷底,尸骨无存。

“赵成,你说,少爷到底对少夫人,有没有喜欢……或者说,在意?”

姜墨在那个趔趄背影消失不见的时候,忽然幽幽问了赵成一句。

赵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回答:“天不早了,赶紧睡吧,别议论少爷的事,小心挨收拾。”

姜墨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得嘟哝一声:“老古董。”

转身也向另一个方向而去,走出去几步之后,不知是姜墨的错觉,还是他喝的太多,生出了幻觉,似乎隐隐的,听到赵成声音低低的一句自言自语传来:“多少年了,咱们少爷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过?”

姜墨只觉得什么东西忽然狠狠撞在了他的脑仁上,一直缠绕着他的一个疑问,好似忽然间被扫去了心头的迷雾,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上心,也许,赵成这个词用的特别的适合,他和赵成跟在赵景予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事,算得上是无所不知。

从前宋月出的特殊存在,姜墨也没怎么当一回事,一个女人,漂亮,痴心,家世又好,少爷和她藕断丝连的,谁都不觉得奇怪,但是岑安呢……

她嫁入赵家之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渐渐的变了。

姜墨私底下其实也认为,如今的岑安,不过是无用的拖累,她又得了这样的病,正是甩脱的最好时候,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