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

昨夜下半夜气温骤降,原始森林里千树万树都挂上一层冰霜。四野里,一片雪白,寂静无声。

一只长着一身金黄色漂亮皮毛的狐狸,从草窝里钻了出来,在厚厚的枯叶中寻找着食物,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它时不时地抬起头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在它的不远处,秦若寒端坐在一个天然的大树洞下修行。她已经在那里坐了一夜,此时她已经取下自己的口罩,吹奏着美妙的旋律。

这旋律太过优美,舒缓而富有灵性,连那只狐狸似乎也被吸引,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中欣赏着。

众修士也被这笛声吸引,默默地站在不远处欣赏,他们不仅惊叹于笛声的醉人旋律,更是被秦若寒的美貌而惊叹。

眉如远黛,目如银月,瑶鼻脂唇,面若桃花,无一处不是美到了恰当好处。只不过她的神情太过清冷,也有股英气,如带刺的玫瑰,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处,令人不敢亲近。

她一头乌黑的秀发,此刻被她挽起,用一只很普通的发夹夹住,露出一段细腻白皙的脖颈。

“这笛声真好听……呃……呃……”

韩亢刚吃下一肚子食物,一边抚着肚皮,一边很惬意地连打了几个响嗝,破坏了所有人的好心情。

众人纷纷向他投以不善的目光。韩亢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摸了摸后脑勺,十分尴尬。

钟魁笑道:“嗯,这凤龠不错!”

秦若寒的笛声嘎然而止,她重新戴上自己的口罩,将冲锋衣的拉链拉起,几乎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她将手中的乐器收回自己的口袋里,走到钟魁的身边,道:

“你怎么知道这叫凤龠?”

她的声音很好听,含着一丝不容质疑或拒绝的意味,这跟钟魁印象中的温柔女人搭不上界。印象中赵雪和李玉儿都是绝色,前者温柔可亲,如邻家姐姐,后者清纯而不失妩媚,刻意撒娇的话,也是小鸟依人,但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者说少女,却是女王。

在男人的心理想象中,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女神级别的,也应当是温柔可人的,因为这样才能诠释什么叫完美。

或许在这个跟钟魁年纪相若的女人心目中,男人也只是生物的一种。

“噢,听一个长辈说的。”钟魁摸了摸鼻子答道。他的目光直视对方那一对明眸,既不退怯,也不热切,好像在说,我知不知道,关你什么事?

秦若寒瞥了他一眼,如骄傲的女王的一般扭头便走,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她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的气场很大,在场驻足的修士纷纷下意识地让出一条道。

“你们在说什么?”韩亢很是好奇,“什么‘月’啊,‘凤’啊的?”

赵信扬饶有兴趣地看着秦若寒的背影,心底里仿佛有一根弦被拨动了,冲着韩亢讽道:

“不学无术!”

韩亢也不以为意,笑道:“我不知道才问嘛!”

一道寒光闪过,将韩亢吓了一跳,他庞大的身躯躲闪的动作也极为敏捷,堪堪躲过。

只见赵信扬已经抽出紫阳剑,刷刷已经挥出了十七剑。

十七剑不过须臾之间,足见他剑法的高明。地上被剑气犁出一个巨大的“龠”字。

这是一个笔画很多的冷僻字,在场的九成以上的人都不认识。

“这个字读‘月’,是一种古乐器名。也就是今天所谓笛与箫之类乐器的鼻祖,可无论是笛还是箫,不是横吹,就是竖吹,诸位看这位秦师妹手中的龠,却是斜吹。”赵信扬道。

“这有什么门道吗?”有人问道。

“豫省博物馆,有一件镇馆之宝,就是骨龠,据说有八千年历史。据考证,这是用巨禽的翅骨制成的,应是鹤类的翅骨,上有三孔,有人现场用这鹤龠演奏古乐,可以演奏完整的七声音阶。而我观秦师妹的骨龠,上有九孔,估计音域更加完美。”赵信扬道。

“赵师兄真是博学啊。”拍马屁的人很多,不过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一番见识。

“钟师弟,对这件乐器有所耳闻?”赵信扬面有得色,问钟魁,“你说那是‘凤龠’,难道说那是用凤的翅骨制作的不成?”

“不可能吧,世上真有凤的存在?”有人惊呼道。

“呵呵,我只是听长辈提起过,是与不是,只能问秦家人喽。或许我们今天听到的传说故事,在上古时代其实是以某种形式存在的,时间久了,便成了传说吧。”钟魁打着哈哈,“譬如古代华夏北方,温暖湿润,猛玛象、犀牛之类的猛兽,到处都是。”

他看了一眼雷浩京,见雷浩京微微摇摇头,显然也是不知道秦家有这样一件宝物。

赵信扬没有追问下去,点点头,问薛人怀:“薛兄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