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说完,叹了口气就跑去追赶慕青璃了。

苏云逍站在那里,心里荒凉一片。

她说,她还不起。

也就是说,在她的心中将自己当做毫无干系的外人,所以她宁愿自己面对众人的为难,也不想将他拖下水。

她一直都是这么有原则的,爱憎分明,可是他此刻的心却冰冷的近乎停滞。

“被你连累,我心甘情愿啊……”苏云逍看着慕青璃远去的背影,淡淡的呢喃道。

但是他也知道,这句话晚了,太晚了……

慕青璃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问心堂前面,她远远的就听见里面有声音,她有很强烈的预感,檀儿在里面!

好不容易冲到门口,慕青璃反倒不急着进去,她先是站住脚平稳了一下呼吸,然后将头上的钗理了理,又整顿了一下衣衫,才伸手推开门。

大堂之中有十多个人,最中间一个须发皆白的夫子手中拿着一根藤编,他面前跪着个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其余人则站在两侧看着。

“岂有此理,都到了现在你竟还是不肯承认,那么多年的圣贤书读到了何处?你简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夫子高高的举起藤鞭似是要打下去,却被忽然开门声吸引的转过头去,看见来人之后更是瞪大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要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不然怎么可能在禁制女子进入的远山书院中看见一个女人呢?

“你是何人?”夫子到底的经过大风大浪的,将手中的藤编放了下来,严肃的问慕青璃道,“远山书院不准许女子进入,你怎么进来的?”

慕青璃没有理会他,先是看向场中央跪着的那人。

檀儿,果然是檀儿。

他身上虽然没有被打的痕迹,但是脸色很难看,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他看见慕青璃的一瞬间眼神先是一亮,而后又露出些慌乱。

姐姐怎么来了这里?

定是因为他的事情!

慕青檀心中着急,都不敢叫人,连连给慕青璃使眼色让她离开。

慕青璃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心中松了口气,但是还是冷淡的说道:“远山书院向来是以圣人之教化育人,怎么竟然还有动私刑的?”

那夫子对慕青璃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女子本身就有三分不满,听见她这么说话之后立刻冷冷说道:“你个小女子,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远山书院也要有自己规矩,慕青檀如今犯了大忌而不承认,莫说是责罚,便是下监牢都不为过!”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私刑”的概念不是很明确,如远山书院这样的地方,的确是有自己的惩罚机制,再说它又是直接受皇帝管辖的,这样的事儿就也变得理所当然。

更何况古代的人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而在他们看来儿子对父亲是私有财产,大骂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种固有的儒家重女轻男的毒瘤思想,即便是二十一世纪还依然存在。

慕青璃神色未动:“那倒是不知,他犯了什么错,大到能‘下监牢’?”

那夫子此刻也看出些门道来,看着慕青璃,手捻了捻自己的胡须:“你是慕青檀的什么人?”

这女娃来的时机这么巧妙,正好是出了事儿之时,进来之后又只问慕青檀的事情,恐怕是与他有关。

慕青璃淡淡说道:“小女是他的姐姐。”

“姐姐?”那夫子看了看慕青檀,想起什么一样的问道,“宁嫣郡君?”

年前,慕家的这位嫡次女名声震动朝野。

她先是救了陛下于法华寺,又成了蛮族人记恨的目标,京城中的黄口小儿都听过她的封号。

而他们这些大儒也不止一次的听到过关于慕青璃的事情,并且大多数时候是被人刻意夸大之后说了出来,所以他们听到之后心中都有些不屑,觉得慕青璃应该是个沽名钓誉的女子。

但是碍于她救过陛下的命,便不能表现出来,在看见慕家人的时候,就装模作样的夸赞上两句。

今天一见竟然是这么一个毫不知礼的!

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宁嫣郡君难道不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道理?你既然受到陛下的封赏,更应该克己子持,做好天下女子之楷模,怎么今日还擅闯远山书院?你难道不知这是藐视皇庭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