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跃从监狱出来,就被送进了急症室。

联邦法律虽然严格规定不能动用私刑,但是哪个警署私底下没有些整人的东西,杭老爷子和现任警署总署长几十年前有旧怨,旧怨随着时间的堆积不仅没有消散,而是慢慢的腐烂,杭跃只是刚刚撞了上去了而已。

杭跃之前就受着伤,两天滴水未进,虽说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会不会伤到底子还完全是一个问号。

姚在医院守了一宿,守到了杭跃稳定下来,醒了一次,见情况还好,就出去吃了早点。

回来,杭家家主正坐在走廊上等候着,身上穿着一套睡衣,想来是来得及了,连衣服都来不及去换。

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样子,可他的年纪毕竟不再年轻,一个人坐在走廊的位子上,旁边的后勤人员拿着衣服,一副无奈的样子。

“回来了?”杭丰扫了一眼姚守,脸上的表情缓了缓,“我记得你在芙洛星将那任教,事情忙完了么?”

“我请了几天假。”姚守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似是将医院的寒意都一同驱散了,他一直都知道长辈喜欢什么样子,恰到好处的露出讨喜的样子,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刚跟医院的主任沟通过,他说杭跃这小子,命大,当年一线枪林弹雨都过来,这点坎完全不够看,您不用太担心。”

杭丰对姚守的态度,比对杭二宝还要好上几分。他当年和姚守的父亲是兄弟,只不过世事无常,在姚守还不大的时候,就撒手而去了。

再加上姚守和杭跃对脾气,这么些年,一直扶持着杭跃坐上了少将的位置。

外人看起来都是杭跃风光,姚守屈居人下,但是杭丰清楚,他这么些年一直收敛着,大半是为了杭跃。

这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妥帖合适的样子,对外场合长袖善舞,十几年来,杭跃最欠缺的部分,他生生的靠着自己顶上去了。

但是真的遇上什么,他反而很少说什么。

懂事的让长辈都有些不忍……

“我不担心他,他过了这一波也就没事了,那你呢?”杭丰的语气很沉静,杭跃是因为姚守阴差阳错栽进警署,无论是不是被人整了,结果到这也基本上就结束了。

可是姚守不一样,姚守配对的事情,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是稍稍在杭跃身边筛选下,就很容易找出来。

姚守正从一旁后勤人员手上拿回衣服,听到这句话,手顿了一下啊:“这事,我心里有分寸。”

“分寸,你能有什么分寸?私自配对只要一确认,你前途尽毁还都是小事,要是被流放星际,我怎么跟你父亲交待?”杭丰语气带着些薄怒,见姚守目不斜视的替自己穿好衣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杭丰接着说:“我已经控告了小姑娘的哥哥……叫连河还是什么的,诽谤罪,警署已经立案了。他的背景我查过,很多事情虽然没有涉黑,但是灰色还是逃不掉的。杭跃虽然不要紧,可是气不出一出,我杭家可真要成为笑话了。。”

姚守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宿,听到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面的变化,愣了一下:“连河被警署带走了?”

“带走了。他的那个朋友倒是不错,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倒着实让我惊讶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你配对的小姑娘。”杭丰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姚守,路我给你铺到这了,趁着他们方寸正乱,无论补上配对契约还是直接结婚,都是不难的事情。等你定下来,我自然会撤诉。”

“路,早就堵死了。”姚守笑着,却没有笑意抵达眼底。

慢慢的,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内敛,缓缓闭上眼将情绪全部收敛,再睁开,已经和平常无异。

“撤诉吧,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

大门被推开之后,整栋房子都亮了起来。

院子依旧萧瑟的像是没有人打理过,不远处主宅暖暖的灯光,透出几分安谧。

连溪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迈了进去,严泽刚想出声拉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收回手去。

她走的不快,从大门到房子几十米的距离,并没有走多长时间,没过多久就立在了大门之前。

连溪抬起手,犹豫了很长时间,却没有推开大门。

良久之后,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之上,看着立在对面的严泽复杂的表情,笑了笑:“严哥,你别这么看着我,长的那么帅,我会害羞的。”

连溪一向没脸没皮惯了,可严泽何尝见过她现在这副摸样,即使嘴上开玩笑的话,眼中的茫然和沉痛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

他在这一瞬间觉得,是自己逼的太狠了,连河肯定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所以从来没有问过连溪。

严泽半蹲下来,动作顿了一下,还是将连溪拥进了怀里,神情软了下来:“小溪,我们不找他了……我们回去吧。”

“严哥,你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好好的,。”连溪伸出手环住严泽的腰,“小区门口的那家咖啡馆看起来不错,你先去那等我,我想和他聊聊。”

目光透过严泽的肩膀,往门口看去--男人倚在大门边上,身子挺拔,半垂着头,在夜色下看不到表情。

严泽像是感应到什么,朝着门外看过去,他慢慢的站起来,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就尖锐起来。

连溪从来没有见过严泽如此锐利的样子,他作为医生,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即使别人枪指在头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慌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