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妮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就是陆禹森那张鬼斧神工的俊脸,一惊。

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天已经很亮了,清晨的阳光在他脸上洒了薄薄的一层,下颚新生了胡渣,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反而多了一分男人味。姿态,很放松。

她的身子尚还微烫。

浑身无力,不舒服,黏黏的。

她大概判断了一下,应该是自己发烧了,而他守了她一整夜。

她还枕着他的手臂。

哪怕嘴上再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心里还是关心她的吧,她又何尝不是?

相爱相杀,是这样说的么?

两人同样是倔强的个性,就像两只刺猬,所以相处起来就难免有摩擦。

心中一声默默叹息,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学会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

正出神,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通常人刚睁眼时,眼神大抵是迷蒙的,而他,清明锐利得像一只雄狮,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警觉。

他突然醒来,眼神还这么锐利,她难免就有点小受惊,往后一缩。

两道浓眉立刻就因为这样的反应而拧紧。

她这是什么态度?躲瘟神么?

且不说他照顾了她一夜,至少不该这么讨厌他吧?

陆禹森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程安妮也感受到了硝烟味,一大早就这样,他的脾气可真不好。

“我、我昨晚怎么了?”她的意思是问自己什么病。

他从鼻腔冷哼一声。“难道你不是故意装晕?”

“我晕倒了?”

也不奇怪,精神压力那么大,她好几次都有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最后还是在他面前倒下了。

“装晕倒,博同情,是这样么?”他嘴上说话不好听,但其实只是担心。她晕倒到现在,他的心一直都是乱的。

程安妮也学着他的样子皱了眉头。“我是那种人?但凡有一口气,我都会和你死扛到底。”

“那倒是,我倒也很欣赏你这种个性。”

他的语气,说不出地讽刺。

她程安妮要是能学乖服软,除非地球毁灭的那一天吧。

和她相处的每一天,他至少有几百次抑制住一手捏死她的冲动。她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散发着浓浓的欠揍气息。

一个女人能欠揍到这份上,也算她厉害。

对一般人,别说抓心挠肺了,就是让他看多一眼他都觉得烦。

陆禹森皱着两道漂亮得过分的浓眉,使了个眼色。

“嗯?”

“你想把我的手臂压断是么?”语气很不好。

“哦。”程安妮这才抬颈,他把手抽了出去,酸得失去了知觉。

陆禹森很故意地露出了一抹难受的表情,可某个迟钝的女人丝毫没有要主动帮他按摩手臂的自觉。

太没良心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抱着一个不懂感恩不识好歹的女人一整晚,还把手臂给她当枕头用。

他只能自己郁闷地按摩了两下,怨气颇重。

心里不爽,但揉了两下还是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她一缩,一脸“你要对我做什么?”的表情。

十分警惕。

陆禹森凉凉地一勾嘴角,现在反应就这么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