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她们会比顾尚儒还早到,没想到顾尚儒还是早了一步在城外等。

拦车队的就是顾尚儒。顾尚儒立在官道旁,侍从双手挥舞着示意车队停下。

花询猜可能是她,先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她这边倒是奇怪顾尚儒怎么会猜到是她们,随即道:“我们已经改了马车徽记,又是天微亮出的城,避开了所有耳目,尚儒哥哥怎么知道是我们?”

楚衍下了马车,听见花询的问话,警惕地看着顾尚儒。

“不是我知道你,是我打算一辆辆拦下来看看。我想郡主定然是要简装出行,最好是悄悄出城,那应当是要天未亮出来,我不敢让你们久等,就先到了。”顾尚儒笑了笑,眼角余光看见花岸和花渡双双从第二辆马车下来,温和一笑,“既然这样,我们早些离开这个地方罢。”

“好。我们先走再说。”楚衍发现花岸下来了,怕事情有变,沉着脸拉着花岸上了第一辆马车。

花询看了看花渡,好像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心情也愉快了许多:“我和你坐一辆。”

花渡没说话,只是看了花询许久,然后转身上了第二辆马车。花询不介意,跟在她后面一起。

不过顾尚儒瞧见了,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加上顾尚儒,四辆马车沿着官道出发,往花城的方向去。

行路至天黑之前,顾尚儒带着楚衍等人找到了落脚的客栈。她们要在这里休息一夜,然后再分道扬镳。

客栈,夜上。

顾尚儒坐在房间里看着书,但是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心底藏着事情,被扰乱了心神。捧了一会儿,有些心烦,扔掉了书起身推开门出去。他走在廊道上,抬头看见花渡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他。他快步上前,对花渡行了一礼:“大家。”

“公子何去?”

“正欲请大家移步说话。”顾尚儒直起身,伸手让步。

花渡微微偏过头,看着身后花询的房间关得严实,恐怕已经在休息了。下了楼梯,到大堂的某个角落坐下,顾尚儒抬手沏了一杯茶。

“公子有话说?”

“满腹荒唐言,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接过茶,花渡并没有喝,只是看着继续给自己倒茶的顾尚儒道。

“好,既然大家肯听我一言,那小子就妄言了。”拱了拱手,顾尚儒肃然道,“花大家学富五车,当知道阴阳伦理乃理所应当之事,万物生于阴阳,繁衍男女是谓天道。但古有汉哀断袖割袍,后有本朝陈武逆天而行。尚儒并非说武帝如何,但她终结无后才使得皇位落于皇弟之手。汉哀帝死后,董司马又是什么下场?远不说别的,我叔父之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何其可悲?大家知天地有数,万物有宗,当行正道方是合理。”

他看花渡认真听着的模样,顿了一下,有些迟疑,但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大家名扬四海,黄胄尊奉,何必垂怜我家表妹?表妹家世虽兴,不及大家;幼年丧母,还未长成沦落构陷阴谋之中,君侯失察,至于孤苦伶仃!请大家不要与我表妹走得太过亲近,使她走上歧途。”

“公子号为正人君子,这当是正人君子所为么?”花渡不愠不火,吹凉了茶,抿了一口。

“是,尚儒不当在背后非议大家与表妹之事,更不当背着表妹来此游说。但尚儒是为了表妹好,所以不得不劝上一劝大家。表妹年轻,少不更事,但大家阅历诸多,难道也不通世事么?”顾尚儒凝重地望着花渡道,“表妹天性淳朴,我与她相处时间虽不长,也知道她懵懂于世……”

“我并无任何不当有的心思。”花渡捏着茶杯,抬眸道,“我与她亦师亦友,公子怕是误会了。”

“是么?那怕是只有我表妹有这心思了?”顾尚儒正襟危坐道,“那看来小子真是误会了。得大家一句承诺,小子当替表妹言谢。”

“谢这一个字解语愧不敢当。”茶杯被搁置在桌上,花渡微微一笑道,“因为若是按照这番道理来说,公子只怕不但不会谢我,还要怪我。只要我在一日,公子就注定要烦心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