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

“……我……我招了……”

楚衍端着茶的手顿了片刻。她从茶碗中抬起头,对因为给犯人施刑而累得满头大汗的牢头笑了笑,放下茶碗道:“牢头辛苦了。”

“为郡主大人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不理会牢头,楚衍走到已经被折磨地只剩半口气的犯人面前,开口道:“派你来的,是不是扬威将军柳将军的公子柳纪柳元承?”

“……是……咳咳……”

“柳元承派你们来做什么?”

“……刺杀……刺杀郡主大人……毁……毁婚……”

“你们是怎么得到器械,并且埋伏刺杀的?”

“……柳……纪……给我们……安……安排……的……”

“不对!”楚衍冷喝道,“柳元承私底下找的二夫人,二夫人受他指使!同谋的还有公子晏!”

“……是……柳纪……和二夫……人……母……母子……合谋……欲……杀郡主……铲除……花……花府……”

“呵。”楚衍颔首道,“好,给他签字画押。”

牢头依言,让犯人签字画押。

审完了犯人,楚衍也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于是转身要走,牢头跟着她身后。

“郡主大人,这两个还活着的?”在前半夜的时候,已经活生生折磨死了一个。

“杀了罢。”楚衍提着裙子,顺着台阶往上走,却碰到了不知站在门口多久,沉着脸的花岸。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大牢!”牢头惊声叫道,“来人——”

“这里没有你的事。”楚衍抬起手,制止了要动手的狱卒们,“下去。”

牢头领命,退了下去。

楚衍走到花岸面前,眯起眼睛,一如既往,不悦的语气道:“花乌鸦,你在这里做什么?”

“安河郡主楚仲辞。”花岸看着楚衍,似笑非笑道,“你当真是不折手段。”

“嗤。”楚衍无所谓地笑了笑,往外走,“我怎么了?”

“你刑讯逼供,做的是伪供。一个自诩自己是个仁德君子的人,竟然如此残忍血腥,甚至为了能够解决婚约的麻烦,不惜嫁祸栽赃给自己的郡马都尉——哦,不,未来的郡马都尉。”花岸讥嘲她,“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服天命,欲与天争’的理想么?你满口愤恨抨击那些酷吏贪官之时,可想过自己做着和他们一样令人不齿的勾当?”

“花乌鸦,”楚衍停下来,回头看她,“我做的这些都是身不由己。我不会让别人来掌控我的人生,即使是当今陛下,我的父王,甚至是天下人。”

“如果我做的这些事情真的是有违天道,那就让天来收我罢。”她冷笑一声,缓缓又坚定地吐出这句话。

“楚仲辞,你不留人活路的时候,也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下场。”花岸一甩袖,懒得再和楚衍说,先行一步离开。

楚衍望着花岸的背影,抬头去看将要升起的太阳,嘴角微微一笑,轻声叹息:“这又是新的一日,未来还很漫长,我未必会输。”

花府遭遇不明刺客围攻,大夫人与二夫人俱亡于当场。花君侯震怒不已,下令命太守必然要查清事实真相,还两位夫人一个清白。并且悬赏,若是有线索的知情者提供消息,可来花府领取千两白银。而身在花府为客的安和郡主楚衍,亲自到牢里提审要犯,声言要为了花询讨个公道。

当花询回府之时,花府的灵堂已经布置妥当。侯府长史与花君侯正在大堂商议事情,灵柩摆在东堂之上。花询进了门,杜鹃和慈姑强打着精神来迎接,尤其是少时曾经贴身伺候过她一段时日的慈姑,眼睛红得厉害,只是不知道这泪水的真心究竟有几分了。

白绸布与白花白纸都张罗着,花询才止住的眼泪又被勾了起来。

到底花渡是外客,这厢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再安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