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到了六月里,朝廷里面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李观棋这才抽出身来筹划出巡的事情。因为上次被掳的事情,秦敏中等人死活也不同意李观棋偷偷摸摸的出去。逼的李观棋没有办法,只好颂布圣旨,诏告天下,堂而皇之的巡幸剑南道。

因为是浩大出巡,所以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要祭告太庙,辞别太后,皇后和京中百官要出城相送,一系列的仪式实在是繁琐。而且,皇帝出巡,这保护的力量也得跟上,骁骑卫和羽林卫全军出动,一路扈从,八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足足好几里长。

其实这些面上的文章都是做给朝中那些大臣们看的,队伍一离开京城,李观棋便吩咐仪仗按照既定路线慢慢行进,而自己则带着一干侍卫扮作客商远离了大部队,先跑了——他还是要微服私访。

这个时节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但李观棋出京不久天就变了。先是刮风,漠漠黑云将天穹染成一片灰暗,空旷寂寥的田野上西风肆虐,黄沙浮土一阵阵扑面而来,噎得人透不过气来。

第二天风倒是了,却下起雨来。浙浙沥沥的,倒也不大,李观棋在这雨中行进,起初还兴致颇高,一路走一路笑。

可是接连几天下来,不是风声就是雨声,渐渐地,感到枯燥而又单调,李观棋也就沉闷起来。

皇帝脸色不好,侍卫们都不敢凑趣儿。有事来禀,无事就闷头当“伙计”赶着牲口走路,弄得李观棋更觉心里不快。

无名比较会来事,见此情形,便靠上前去道:“公子。咱们这么一大队的人一道走,这事那事的,没的惹你不开心,不如我和云旌陪着您先走,让他们在后面远远跟着?”

李观棋其实早就不耐烦了,这一行人又是车。又是货的,因为天下雨,道路有泥泞,一天愣是走不出去二十里,照这个速度,别是剑南了,就是到山南也得八月十五了。

所以听了无名的建议,李观棋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一干侍卫也觉得和李观棋时刻待在一起压抑。当然也是乐于同意的。可是贺子铭却有儿踌躇,他是侍卫统领,担负着李观棋安全的责任。而且之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过李观棋被掳走的事情,现在李观棋又要只带着自己和无名行动,他怎能放的下心?

李观棋见他嗫嚅,笑道:“乾伟皇帝这次是浩荡出巡,仪仗就在咱们身后几十里的地方呢。我现在是白正白公子,谁没事还会来找我麻烦不成?就算是碰上了剪径的强盗。有你们两个在,还有对付不了的毛贼吗?”

无名也在旁道:“公子的是。云旌兄你也太过谨慎了。你我二人联手,试问天下有谁能够抵挡?”

贺子铭咽了一口唾液,道:“我自然是不怕劫盗的。我是担心,就我们三个,远离了大队,驻跸关防。食宿不方便,公子是千金之躯,万一水土不服,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好?而且前朝上官家余孽至今逍遥法外,他们一直试图对公子不利。手底下有真功夫的又不少,我怕……”

“啰嗦!”不待贺子铭完,李观棋已照着胯下的马屁股就是一鞭,噌的一下便蹿了出去。无名也是赶紧一带马,赶了上去。

贺子铭无奈,只好冲侍卫们嘱咐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三人离了大队,只管策马狂奔,这种驰骋的快感,令李观棋也一扫脸上的阴霾,不时地发出了一阵阵的狂笑。

无名自从进了宫,也是颇感约束,如今也是撒了欢一般,竟然还同李观棋赛起了马。整的贺子铭不停的摇头苦笑,为了不被二人甩开,也只好频频扬起马鞭……

令贺子铭微微感到精神一松的是,一路之上倒也平静,天黑之前也赶到了一座城池,不用露宿荒郊了。

到了近前,才发现这城池倒也称得上雄伟。李观棋三人绕着官道在城河外足走了二里多地才寻到城南门,抬头一看,上面斗大两个红字——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