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灵徽一下回过身来:“林漠!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关徐洋什么事?你不能这样无耻!”

“无耻,是啊,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可讲?你既然知道,那就别再多说废话。”

林漠漠然站在漫天飞雪之中,黑色大衣的肩上,他裁剪得体有型的乌黑鬓发上,就那样蒙了一层白雪寒霜,可他却浑然不顾,只是望着站在他面前几步之遥的年轻女孩儿囡。

依旧病着的她,两腮有着病态的嫣红,眼瞳却是明亮的逼人,总要他想起年幼时,养父的书房里摆着的那一只小鱼缸里养着的通体乌黑透明的小鱼鲺。

他和年幼的灵慧趴在那里望着小鱼吐泡泡,听到养父叼着碧玉的烟嘴笑嘻嘻的对着大哥说,瞧瞧,咱们阿漠和灵慧多好啊。

多好啊,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这样彻底的溜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养父回不来了,他从此再无波折的人生也回不来了。

灵慧回不来了,他原本可以夫妻举案齐眉的婚姻,也永远回不来了。

林漠心里清楚,他对于灵慧,可能爱情的成分真的很少,更多的,是年幼相伴的亲情,和对她遗憾早亡的亏欠和惋惜。

这些东西,沉甸甸的压着他,要他没有一日能够放松的喘息。

对于灵慧的执念,自此却又转移到了灵徽的身上,仿佛,他是在拼尽全力的想要抓邹暗人生里的一道亮色。

也仿佛是,抓住了这一道亮色,他心头的负累就会轻松一些一般。

他知道,他是把灵徽当成了灵慧,在自私的给自己的灵魂赎罪,给当年自己迟了一步未能救下灵慧的行为,赎罪。

“林漠,你这么执着不过是因为我也叫灵徽吧?”

灵徽捂住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扑闪的长睫上落了雪,像是沾湿了的蝴蝶的翅膀,再也抬不起来无法飞翔。

灵徽从来都不知道,遇上林漠,其实是她一生最大的劫难,她被人生生掐断了翅膀,再也没有了飞翔的可能。

林漠挺拔的身影不动如山,那犹如刀裁斧凿一样立体的五官,锋芒毕露,可他的眸色却是淡漠的,仿佛他整个人,也是游离于这个世界外的。

灵徽的身体滚烫的难受,心却一点点的冰凉了下来。

她曾经想过,既然爱了,那就不要去在意他阴暗的身份。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结婚了,他有妻子,他们已经成婚九年。

她纵然再爱林漠,也不能让自己去做那样卑劣的人。

她纵然知道离开他,她的心在滴血,可她却也不得不离开。

“林漠,对不起,我不能伤害你的太太。”

灵徽轻轻的摇头,隔着漫天的飞雪,对他凄然一笑:“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灵徽说完,不再看他,踉跄的转过身去。

他看到她的身影被飞雪吞噬,就像是数年前他看到灵慧的身影在漫天的大雾中轻灵的走远一样。

阿漠哥,等我从悉尼回来,咱们就堕吧。

你等着我,不要和别的女孩子说话,也不要多看那些女孩子一眼,你知道的,我心眼很小,我会生气的。

如果注定他的人生中每一个亲近一点的人都要消失彻底的离开他的话,那么,可不可以从一开始,他们就都没有来过?

如果没有经历过,也就没有那样锥心的痛了,是不是?

林漠走的很快,穿过林宅蜿蜒的小径,甚至顾不得拂开面前冻的僵硬的枯枝,就那样挟裹着凌厉的寒风,不停的大步往前。

他的面色太过平静,平静到了极致,反而带出了肃杀的感觉来。

整个林宅寂静无声,只能隐约听到梁冰和友人交谈的说笑声。

林漠一径走到小楼外,佣人们瞧到他过来赶紧迎上去,“三少回来了。”

想要帮他解掉大衣,林漠却一抬手,早已熟悉他心性的佣人立时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梁冰隔着落地的窗子看到自己丈夫回来,长眉一挑,复又转过身继续对着朋友说笑:“咱们不用理他……”/p

她话音刚落,却是乍然一声枪响就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