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县地处秦岭以北,要按现在来看应是暖温带的气候,河流也是有封冻期的。可在唐初,正好是历史上的一个间冰期,呈现出地反而是亚热带的风貌,这也是苟超以为来到了异世四川盆地的原因。

时值隆冬,整个县里显得分外萧索。群山中的树木虽不像苦寒之地的那样变成“光杆司令”,可枝叶都没精打采,稀疏异常。

农田里的土壤被强劲的西风吹地板结,冒出头的麦苗,不敢缨其锋芒,顺服地贴着地面。

苟超顶着严寒到菜地里割了一把营养不良的韭菜,又刨了两颗蔓菁,今儿个一天的青菜就够吃了。

现在天寒地冻,田里也没什么活计,家中只兄弟二人,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苟超也不想太劳心劳力过日子,就偷了半个多月的闲。

这半个月里,苟超带着二蛋完全转化成了古代版宅男,每日里除了养养家畜,拾掇拾掇宅子,真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样一来,身体里不需要太多的热量养分,赵家也就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改成了两餐制,早饭也就吃得晚了。

“二蛋儿,知道不,要不是你阿兄机灵,这寒冬腊月,你就等着吃几个月的咸干菜吧!这鬼地方连土豆地瓜也没有,要是被送回原籍,且有的熬!”

见二蛋吃得香甜,苟超不由大发感慨。当初要不是他骗过赈济的差官,大冬天的哪能见到绿色。

“阿兄,地瓜土豆是啥啊?好吃吗?”

被二蛋那亮晶晶的眼神盯得无语,这熊孩子白念了小半年的书,听话还是听不出个主旨。

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吃了一块蔓菁,嗯,这回火候掌握的不错,就是没有酱油调味,口感上差点。

刚开始见到蔓菁时,苟超还以为是萝卜,后来从张屠户家挖回去两颗,才发觉这东西味道不对。后来又听说蔓菁耐寒,这里的冬天也冻不坏,就在入秋前种了几垄。刚开始吃得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它的怪味,现在已经完全能接受了。他还发现这东西口感绵软,吃完很是顶饿,灾年当粮食用都不错。

说到粮食,本来秋收的时候没收多少,心里还担心挺不到来年小麦成熟。要是那样,这大冷天他也得想办法为生计奔波。没成想,白山子不告而别,自己后来帮他补种的两亩多荞麦就归了自家,这样一来省着吃点,咋也能对付过去。

生活的单子一轻,苟超就惬意地猫了半个月的冬。但万事都没那么完美,好长时间没进县城,自家的调味料早就见了底,仅剩一些粗盐吊着,做菜都不是味儿了。

自从卖断熬糖方子,家里的铜钱几乎只减不增,苟超也不好再大手大脚的花用,调味料里除了粗盐,酱醋都不乱买了。所以前一阵子才烀豆子,打成了豆批,等着来年泄大酱,这样不仅更符合他的口味,还能少买点酱油。

其实跟家中连盐都吃不起的百姓相比,苟超这日子算是不错了。可他这个异乡人,往往只能从上辈子风格的饮食中,时刻提醒自己仍有的过往,不让自己的灵魂被完全同化。

是的,在经历最初几个月的茫然无措之后,苟超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渐渐热爱起了这里的生活。

他现在不想寻死,更不奢望发生意外还会穿回现代。

他现在有家人,有朋友,有胜似亲人的长辈,有淳朴可爱的乡邻。

渐渐体会到生活的美好,他反而多了一丝胆怯。

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这里的一切,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本地人。于是,在某个静谧的夜晚,苟超忽然醒来,想到自己到底是“苟超”,还是“狗蛋”?

是“苟超”占据了这个身体?还是“狗蛋”做了异世梦境?

照笔者看来,他就是日子过得舒坦了,开始闲的蛋疼,饿的吃不上饭时,也没见他发癔症!

可苟超自打那日睁眼到天亮后,就多了点怪毛病。即,吃喝喜欢上辈子的做法,说话也愿意用点现代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