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看看这绳子够用不?”

苟超中午要给牛钉掌,需要不少结实绳子绑牛蹄,就让张小四过来时给带上两段。

张家兄弟得空总会到西山里去下陷阱,家里一直都预备着不少又粗又长的麻绳。张小四怕不够用,就给拿过来三条。

“够了,够了,两条就够了。”

苟超接过绳子,扯开一看,很是满意。又问道:

“锤子带了吧?”

张小四嘻哈一笑,从腰带里拿出一把铁锤递给苟超,说道:

“俺做事大郎还不放心?”

闲聊了两句,童家夫妇也一块来了。

苟超嘱托童家娘子帮着把河虾用清水煮了,再切点姜丝把螃蟹蒸熟。

童娘子也没嫌弃苟超指手画脚,他那做菜的手艺可是得到了大家的公认,正好跟着学学,就按着他的指点忙碌起来。

剩下的三个大男人将黑脸从柴棚里牵到院子中央,跃跃欲试地做着准备。

“童大叔和四郎都会系绳套吧?”

苟超一边给黑脸按摩让其放松,一边给张童二人细说流程。

见二人都做了肯定答复,苟超又安排道:

“一会儿我去给黑脸挠挠左腿”,怕两人意会错误,苟超还用力拍了拍黄牛的左前腿,继续说道,“趁机把它的前腿抬起来,四郎你就赶紧把绳套套上,让它三腿着地”。

说完又转到牛后,拍拍它的左后腿,对童大壮说道:

“等四郎那边稳住了,大叔你就用绳子往后绊它的后腿,咱们三人把牛按倒,将他的四个蹄子绑起来。”

两人明白了意图,就说可以开始,纷纷拿好绳子比量。

苟超是从没做过这些事情的,都是小时候的回忆。那时候家里养大畜生的都要到铁匠那钉铁掌,他大伯家甚至一年给老牛换两次鞋,冬夏季的铁掌都是不一样的。

自己只是瞧过热闹,根本就没动过手,苟超心里是十分害怕的。走到这一步,不是想要显示自己有多能,毕竟就是上辈子,钉铁掌也是专业人士干得活。可要是不拿出这个手段,像黑脸这种还能活许久的耕牛,早早就会退役最终送往屠宰厂,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养它们终老的。

就是苟超也因为有了黑脸,那公用的耕牛就不会排到他家,若不能使黑脸养好,为了种地方便,也得把它报病送宰。

事到临头怎么都得做了,强忍着内心的紧张不安,苟超仔细回忆起小时候围观的细节,照葫芦画瓢地操作起来。

先是拿块麻布给黑脸蒙上眼睛,敷衍地推说是跟先父学的,堵上张小四那张总问为什么的嘴。

紧接着就凑到黑脸旁边,为它按摩左前腿。

黑脸果然像记忆中那些耕牛一样,舒服地将腿抬了起来。

张小四眼疾手快地接过牛腿,顺势将绳套套上抽紧,一把把牛腿抬得老高。

苟超还想去给童大壮帮忙,结果人家嫌他碍事,嚷嚷一声“看,俺,的”,奋力将套在后腿前的绳子往后一拉,黑脸顿时就两腿着地了。

童大壮与张小四用力擎着牛腿,呵退周围看热闹的石头、二蛋,一齐使劲要放倒黑脸。

“哞——哞——”

黑脸害怕地抵抗,但只有两腿着地,实在不是两名壮汉的对手,最后还是心有不甘地被放倒在地。

苟超见他俩忙活的挺好,这边就不再磨叽,趁空儿把那把烂柴刀给烧的通红。

“大郎这是——”

这回张小四还没先发问,童大壮倒先忍不住了。看到苟超把烧红的柴刀直往牛蹄子上烙,嘴里忍不住嘶嘶冒冷气。

虎妞更是“啊”的一声尖叫,连忙捂住石头的眼睛。

“没事,这蹄子就和咱们的指甲一样,不疼的。”

苟超小心地烫着牛蹄,待感觉蹄甲稍软,才又把镰刀拿过来。

听说老牛不疼,孩子们也不害怕了,又重新围了过来。

就连童娘子也忍不住,偷闲就往这边张望。

苟超为了方便操作,是把要钉掌的牛蹄按在一把矮凳的。

老牛因为紧张,根本不知道配合。苟超就用了很大力气,这时候牛脚踝已经按出了深深地痕迹。

怕把牛腿给硌坏了,苟超赶紧指挥张小四把晾在竹竿上的破抹布,垫在凳子沿儿上,才又开始削蹄甲。

众人围成一圈,聚精会神地看着,不时地发出“啊”“呀”“嘶”地感叹。

苟超开始还紧张到害怕,这会儿真操做起来,反倒渐渐平静下来,手也不那么抖了。

拿起半块蹄铁摁到一半牛蹄上,苟超深吸一口气,捻起一根铁钉,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大郎出来了!”

张小四眼尖,最先发现苟超敲打的铁钉,从蹄子旁边穿了出来。

苟超仔细看了一眼,果真发现铁钉斜斜地从蹄下一厘米左右向外冒出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