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四其人偶尔会犯些少年人地热血莽撞,但细致起来又有同龄人难得的细心。

当晚要在赵家留宿,他还不忘自备了一套被褥。

苟超自打穿越以来,是能糊弄就糊弄,可将就就将就。

兄弟俩一直就用着童大壮友情提供的破被子。

刚开始拿过来的时候,被子两面多处都破开了大口子,里面装的茅草不断往外掉渣。

后来苟超逃难来时穿的那身破衣烂衫下了岗,就用来把它补好了。

等白山子来时,因独自住到西屋的竹床上,苟超就把家里唯一的被子给了他,兄弟俩则盖衣衫凑合了一段时间。

入秋之后天气渐凉,怕二蛋晚上冻着,就把那匹剩下的麻布给他盖着,天亮再重新收好。

询问过童娘子,知晓村里人做被子讲究点的,都是用芦花做絮,比茅草盖着要舒服暖和。苟超就陆续晒了好些,只等这阵子农忙一过就做两床,这下可以改做一套了。

张小四回家时和张屠户夫妇说了个大概,耽搁了一段时间,等进到赵家东屋时,二蛋已经睡下。

费了好大力气,借着昏暗的光线,才看清赵家二郎盖的什么,张小四噗嗤一乐。

将拿来的被子给二蛋盖好,扔下那条褥子,就匆忙回到院里给苟超打下手。

“大郎可真能凑合,连个布衾也无,若不嫌弃俺那还有一套。”

苟超把手里的活计让给了张小四,说了一下做活的要点,才扯回话头:

“不用了,原本有一个,这不给客人用了么,再说过两天我打算让童家婶子给新作一套,够用了。”

张小四手里往外挤着汁液,看了一会儿西屋虚掩着的窗户,端着盆凑到苟超身边,小声问到:

“他没跟着四处张望吧?”

那来客在苟超要准备熬糖事项时,就和他说到这是涉及安身立命的本事,就不过来帮忙了,早早就把自己关屋里睡觉去了。

张小四尴尬一笑,大喇喇说道:“虽说枉作了小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两人忙到月亮将要下山,才回到屋里休息。

苟超张小四睡炕里,自己先爬到了中间。

张小四之前出去的匆忙,只看到这土床上似是铺了一层茅草编的帘子,还以为这清冷的晚上得一片冰凉呢。

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躺到土床上——

“热的!”

苟超虽看不到他一脸惊奇的模样,但从口气里也能听得出来,无声一笑,说道:

“晚上有些冷了,就把炕烧热了,怎么样,舒坦吧?”

得知此处还没有土炕这样先进的取暖设施,苟超不自觉地带出点穿越人士共有的小骄傲。

“嗯哪,真舒坦。”

张小四把褥子打横给苟超盖了一半,才又躺下。

“不用,睡着热炕,我盖衣服凑合一宿就行。”

苟超长这么大,除了和二蛋共用过被子,还没和哪个外人如此亲密过,赶紧把褥子扔回给张小四。

张小四和亲近之人相处时向来大大咧咧,看苟超如此做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可能不习惯。

“不盖可不行,身下热身上冷,再受了风寒可了不得。那大郎把二蛋身上的布衾拽过来盖上点。”

苟超怕不答应,张小四再把褥子递过来,就听话地把二蛋身上的被子扯过来一些盖上,果然顿时暖和多了。

“大郎,这土、土炕真是越躺越舒服,俺建新房时也给俺打上一个吧。”

“四郎要盖新房啦?”

“嗯,家兄正寻人给俺定亲,总不能再和三兄住下去,等种完冬麦就打算盖新房。”

苟超听张小四说得坦然,忍不住打趣道:

“人家提到成亲都不好意思,你倒是说得自然。”

张小四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就是讨个婆姨,有甚羞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