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做到天色将晚,张老大家里的小子来催饭,张家四兄弟就一起聚到张老大家吃晚饭。

虽然几人不是一母所出,但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讲究的是父系血脉。

几人中张老大家过得稍有不如,可三个弟弟还是十分尊重这位敦厚兄长。每次有兄弟长时间远出而归,这第一顿饭总要到他家去吃。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听张小四讲述沿途所见所闻,直喝到天色黑透才散席分别。

张小四跟着张屠户一路进了院子,将驽马拴好,才对兄长说道:

“三兄,俺去趟赵家兄弟那,俺还有东西要给他。”

张屠户向外喷了口酒气,皱皱粗犷的眉毛,说道:

“要送甚么?如此晚了,不如明个再去。”

“明个还要起早下地呐,三兄快快屋去,俺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张屠户答应,迳自出门往赵家走去。

“这小子!”

张屠户娘子在屋内奶完孩子,出来给他递了瓢水,笑着说道:

“四郎还是这样莽撞,也不管赵家兄弟歇下没有,待他娶了亲呐,或能好些。”

时值月末,要等到下半夜才能见到一枚残月,此时的天空不过是满天星斗。

绽放在天幕上的群星是那样的璀璨夺目,但却照不清地上的土路。

张小四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村西头走着,一路上惊起一片狗吼鹅叫。

苟超一家又吃了一顿“晚”饭。

全家人从田里忙碌回来时,太阳已经落下西山。煮饭做菜又只靠一个破陶罐,效率十分低下,等到饭菜摆到桌上,早已黑的看不清对面人脸啦。

秋季的夜晚有些微凉,苟超原打算在屋里吃的。可家里也没个油灯蜡烛,只好把桌子放到灶前,将堂火堆到外面,借着火光吃饭。

“你俩吃着,我去放放水啊。”

苟超回来一直也没闲下,这会儿坐到冰凉的竹凳上,忽觉一股尿意上涌,赶紧跑去茅房小解。

这时,张小四终于磕磕绊绊地来到了赵家附近。

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咸香夹杂着甜香的气息,张小四咧嘴一乐——呦呵,看来是赶上饭点了!

摸摸隆起的肚皮,嗯,还能再吃点。

张小四毫不见外的推开了虚掩的门扉,对着院里地两人朗声喊到:

“大郎,俺回来啦!”

吃着正香地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齐齐一顿,猛的抬起头来。

张小四没能等来预想中的热情相迎,从黑暗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被火光映着的脸庞。

四目相接

好俊俏的小哥!

张小四暗赞一声,不过——

“汝是何人?”

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拔高。

“可是四郎回来了?”

苟超在厕所里听得有人说话,像是张小四的嗓音,可又觉有些不可能。

赶忙提好裤子,又听那人喊了一句,分明就是张小四的声音!

张小四闻声转身看到夜幕里走来的身形,正如记忆里的赵家大郎一般,赶紧应道:

“是俺,俺回来了!”

这时二蛋也反应过来,忙笨手笨脚地下了凳子,向张小四扑去,嘴里喊着:

“张阿兄!”

待到近前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不是自家兄长,欲抱大腿的两手一顿,在空中尴尬地挥了两下,两眼亮晶晶地仰望着他。

张小四哈哈一笑,弯腰,两手掐着二蛋的腋下,将他在空中转了两圈,才抱在怀里,问到:

“二蛋可有想俺啊?”

“想啦!想啦!”

这时苟超也走进了院子,看到两人互动,心想二蛋倒是嘴甜。

“今儿回来的?”

苟超用力打量了一阵张小四,两月不见,这家伙似乎又长高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