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唐这个缺乏娱乐资讯的年代,人们闲暇时间的消磨全靠“嚼舌根”。

长安城附近的百姓还好,毕竟是在天子脚下。王公大臣,胡商外使众多,哪天没有点新鲜事。那小道消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百姓活的是津津乐道。

且整个王朝才刚刚稳定没多久,边关之地还在硝烟四起,老百姓的言语远不如后世封建王朝鼎盛时期控制的那样严谨。

翻翻史书,打从东汉末年的王侯到唐王天子,那老婆娶的伦理纲常怎一个乱字了得!

也不知是老李家的胡人血统作祟,还是那些动荡年代对老百姓言语的放纵,到了贞观朝,确实显出了大国的胸襟气度。哪怕□□百姓在皇城根下议论李天王的玄武之变,也没有因言罪人……

言归正传。石河子是个闭塞的小村子,往常嚼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句话带过都没什么新鲜感。

谁成想昨上午村里竟然来了货担郎,此消息一出都够村里人说道个十天半月的。

可到了下午,石河子才真是放了卫星——

赵家二郎,狗蛋,进学啦!

此消息一出,迅速盖过货担郎,瞬间风靡全村!

不过这种事情往往当事人都是最后察觉的。

放完猪羊,早饭也就做好了。

每每这个时候,苟超都要感叹一声生产力低下的好处。若非到处都是荒地野草,哪能把猪样拴好就去做饭,两面都不耽搁。想他小时候放个猪都得走出村子老远,一晃半天才能回家。

今天给二蛋做的午饭又多备了一份。昨晚听二蛋打小报告,他的盒饭被李夫子吃了不少(-_-||)。估计是李夫子独自一人生活,不爱开火,估计手艺也不行,索性就给他也带了一份。

将猪羊圈好,鸡鸭放将出去,一切准备完毕,再舍不得也该叫醒二蛋吃饭上学啦。

昨个发现给二蛋梳冲天辫不仅他比较凉快,更重要的是每当他摇头晃脑背书时,都味(喜)道(感)十足,苟超决定在他的头发长长之前就梳这个固定发型了。

“二蛋儿,再背一遍昨天所学。”

领着二蛋用柳条枝掏完牙,苟超一边给他盛饭,一边又忽然想起再次检查他的功课。

二蛋乖乖的坐在石头上(←桌椅一直倒出空做呢),先晃一圈头起范,接着拉长音背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日月——”

好么,过了一晚果然记不清了。

苟超倒没马上训斥二蛋,起身向院里的灶台后面望了两眼,转过身来刚要说话,就又听他接着道:

“日月星宿,什么列张!”

“行啊,小伙,编的不错啊。”

被苟超一揶揄,二蛋小脸腾的染上两片红晕,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兄,俺忘啦。”

“就十六个字,咱们二蛋这么聪明怎地就给忘了,这可不行,下次可得记住啊。”

装模做样的批评一番,苟超接着示范到:

“听好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赢ze,晨宿列张。”

“哇,兄长好厉害,全都记住啦!”

苟超:我会告诉你,都用文字记在了灶台后面么?(←笔者:不都是文字吧……)

领着二蛋走在上学的路上,兄弟俩渐渐察觉出有些不对了。

“大郎,送二蛋儿进学啊?”

“呦,送二蛋儿上学去啊!”

“二蛋儿,这么早就去上学啊!”

……

我靠了,平时大家都起这么早么?

一路穿过村子,所过之处几乎院里都有人,男女老少好像商量好等着为兄弟二人送行似的……

苟超笑得脸都僵了,实在招架不住,抱起二蛋胡乱地向路人回着话,一阵风般“逃出”村子。

“阿兄,他们好热情啊。”

二蛋搓搓小胳膊,与苟超对视一眼,两人皆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

在李夫子家与二蛋作别,说好今日晚些再来接人,苟超就直接去县城了。他却没看见自己刚拐上县道朝东走去,那货担郎就从西边下来,早早地来石河子报道了。

秉着做生不如做熟的思想,苟超没有新选地方,直接去了上次卖糖的街坊。

“饴糖,饴糖,清甜的饴糖,好吃不贵喽!”

“给俺来一支,不,来两支!”

果然来对了。才喊了两声,上次那个小胖子就跑来照顾生意,还埋怨苟超怎地好久不来。

万事开头难,顺利的开张预示了苟超今天不错的运气。

手里的饴糖才卖了半罐,一家专卖烤肉的食肆掌勺就寻了过来。

“小郎让某看看饴糖成色。”

那掌勺接过半罐饴糖对着阳光仔细瞧了瞧,又用竹签卷起一些尝了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