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风袭来,吹起了车厢的帘幕。

袁来下意识地将目光探去,便看到在那飞扬起的窗口里,露出一张寒白的面孔。

那面孔不带丝毫的温度,也并非是冷的,而是漠然,对生命对一切事物的冷漠。

那张脸若是客观来说,真的是英俊的,年纪么,也只是中年,但是……

这种英俊会让最花痴的女人望而却步。

不仅仅由于那种冷漠,更重要的,在冷漠中偏偏又透出一种古怪的神圣感。

就像庙宇**奉的没有感情的泥塑金雕的神佛。

只堪供奉,不承人间烟火。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张脸孔,却忽地扭过头来与袁来对视了一眼。

只是一眼,袁来便露出惊色!

只因为,对方只是一束目光而已,便几乎让自己坠入冰窟,浑身再无一丝暖热,全身宛如一坨寒冰。

霎时间的寂静,耳边的风声也瞬间消散成无。

无论是坐在车上的已经闭上眼睛的缘木还是跟在车边谨遵师弟之名,“目不斜视”宛若木头人一样的年轻僧人都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袁来看见车中那男人的眼珠是银白的。

他恍惚间觉得四周景物模糊起来,地上的寒气升起渗入骨髓,原来西北关外的寒冬真的可以这样的冷,让他的双腿也觉得麻木。

麻木到连一点的危机感也生不出来,在这种寒冷下他的反应都变慢了,眼前也出现幻影,在交错之间,两只银白的瞳变成了四只,宛如四眼神王。

“咔嚓!”

布鞋踩在雪里,不小心踩断了一根埋在雪中的枯枝,发出干净利落的响声,年轻的僧人愕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暗道罪过罪过,然后又想起来师弟的“嘱咐”,又道惭愧惭愧,然后急忙抬起头重新归于“目不斜视”。

然而他没有发现,便是这一声响霎时间让本来已经停下脚步的少年身子一震,眼中恢复清明。

袁来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身体,马车却已经头也不回地继续背道而驰,妖风散去,车厢的帘也垂落,遮挡住那四眼佛主。

”嗯!“袁来咬着牙等那行人稍微离远了,才猛地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道猩红的血迹。

血不是慢慢流淌出来的,而是喷出来的,溅在雪白的地上,殷红的一滩。

随着这口血吐出来,袁来才露出轻松的神色。

这口血不是对方主动所为,而是自己被对方的气势所引,被压倒,胸中血气翻腾之下憋出的内伤,幸好时间持续的短暂,否则只要时间再久些,恐怕自己就不仅仅是吐一口淤血而已了。

“好可怕的人。”袁来扭头看向远离的一行车马,他此时无比肯定,那人绝对不是三境之流,当然,若是三境高人全力施为的确可以让袁来被压倒,但是刚刚,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