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珂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时,不仅是陆淮起,就连场上其他的文武百官们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阿珂,不是死去二公主慕云瑶身边的侍女吗?

怎么又一下子成了西梁的二公主了?

在众人的怀疑之中,阿珂“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启禀九千岁,奴婢阿珂今日斗胆来九千岁府面圣,只希望皇上和九千岁能为奴婢扶正身份。”

众人认知里的阿珂一直都是低垂着脸,跟在二公主慕云瑶身侧的。二公主慕云瑶招摇,但这个小奴婢却显得异常的低调。故而这么久了,偌大的皇宫里极少有人见识过阿珂的真容。

今日,她平日里松散的垂在额前的头发已经被她精心的束起。仰着脸的她,肌肤雪白,雪白的脸上轻敷薄黛,红唇艳艳,眉眼间波光流转,妩媚而勾人。

这样的一张脸……

让人一眼看着就能联想到宫中的柳太妃。

柳太妃,这个曾经独得先皇宠爱的女子,在新帝登基后,因为二公主慕云瑶的缘故,如今虽还挂着一个太妃的名号,然……今非昔比,现在的她可能活的比宫中的下人们都不如了。

而阿珂这脸相较于已经死去的二公主慕云瑶来说倒是跟柳太妃更相像。

小皇帝深看了一眼酷似柳太妃的阿珂,心里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是厌恶。但面上,他还是绷紧了脸庞,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来,“大胆贱婢,你说你才是朕的二皇姐,可有什么证据?当年朕的父皇可是和二皇姐滴血验亲过的。”这点你怎么解释?

“还有,你既然才是真的二公主,那为何自己不露面,让慕云瑶顶替你成为西梁的二公主?”

小十二开口把众人心中的疑惑直接问出。

阿珂似是早就有所准备,小十二这么一问,她红唇轻勾就直接回答着,“启禀皇上,奴婢当时也是有苦衷的。二公主……哦不,那个女人在因缘巧合之下给奴婢下了毒。奴婢要是不每个月按时服用她给的解药,奴婢就会毒发身亡的。其实那时,若是可以,奴婢也是想回宫中与亲朋相聚的。这样的话或许还来得及承/欢/在父皇老人家的膝下了。”

阿珂潸然泪下。

反正先前的慕云瑶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又有谁可以站出来证明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皇上所问的滴血验亲之事,这个是因为那个女人进宫之前就料到会滴血验亲,故而在她的手指和手腕上都涂抹上了一种特制的药粉。这种药粉能让不相溶的鲜血溶合在一起。”其实是她们进宫之前,殷离靳就让人给慕云瑶服食了一种药丸,这种药丸可以改变滴血验亲的结果。

当然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向人提起殷离靳来。

想到殷离靳,阿珂身子不由得一阵惊颤,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为了沈青黎,可以牺牲所有能牺牲的人。

包括他自己。

压下心中对殷离靳的胆颤,阿珂又伸手从宽袖里将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一些文簿递送上前,“奴婢有没有说谎,皇上您可以命人按照文簿上的去核实,到时候便知奴婢有没有说谎。”

有小太监连忙将那一叠文簿送到小十二的面前。小十二装模作样的翻开文簿后,看了几眼。然后便让人把那些文簿又送到陆淮起面前。

趁着陆淮起翻阅文簿之际,小十二已经开口道,“其实不用查朕也信你的话。你这容貌和柳太妃像极了。”

陆淮起眼里已经被冷戾所充斥,俯瞰向突然出现的阿珂,“皇上,单凭容貌的相像,也不一定就能证明她才是二公主殿下。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何其多。”

陆淮起说话时一只手轻敲着太师椅一侧的扶柄,“铿锵”的声音里仿佛有一种慑人的穿透力。听得场上的人心弦都不由得紧绷起来。

小十二笑了笑,“九千岁,你可能不相信。朕一看到她的真容后,便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就像朕对朕的大皇姐那般。朕觉得这就是骨肉相连之情。朕相信她就是朕的二皇姐。”

陆淮起低低的轻嗤了一声,狗屁的骨肉之情。

“九千岁,你要是不相信朕的感觉,那朕等宴会完毕后再带她回宫让柳太妃验明正身就是了。今天最主要的事情还是给你庆祝生辰。”小十二似乎也不想让陆淮起在阿珂的事情上多纠缠,主动退了一步,语气恭敬甚至是讨好了。

大庭广众之下,当皇帝的都已经这般委曲求全了。陆淮起要是再揪着一件事情不放,倒显得他这个九千岁霸凌无礼了。

陆淮起眼睫微微一垂,眼里闪烁着冷幽的光芒,向跪在地上的阿珂拂了拂袖子。让她先退下。

这个阿珂肯定是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小皇帝到底要拿她做什么文章了?

阿珂恭敬的退下。

场上一时间丝竹管弦之类又跃然的响起。场上的官员们虽然依旧不清楚怎么就又弄出一个二公主,不过皇室现在手里并没有实权。更何况这个二公主还是失了势的柳太妃一派的人。

所以这个二公主回不回宫,他们并没有怎么关心。

很多人只是把刚才的事情当成一个小插曲。

男人理性。女人们这边却因为这件事情炸锅了。

平王妃刚才还在挤兑沈青黎,因为阿珂,马上就捏着帕子,轻视的笑了起来,“同样是公主,整个西梁,上至皇上下至黎民百姓,谁嘴里挂着的不是英年早逝的大长公主殿下啊。二公主?呵,戏多的一出接一出。上一个二公主杀了大长公主殿下,这个二公主也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众所周知,陆淮起极为憎恶柳太妃一脉人。

平王妃也是知道她这样说,陆淮起不会生气才敢说的。

平王妃敢说,其他的女眷也是议论纷纷起来。沈青黎给朱氏布完菜后,正准备用膳。却发现自己衣服的袖子被朱氏给扯住,朱氏白着一张脸,哆嗦着低声道,“阿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等下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且这种事情会波及到她和她的女儿。

沈青黎轻声安慰她,“娘亲,你就不要多想了。这里是陆九千岁府啊。”只要陆淮起不欺凌她们母女两,被几个女眷言语刺激,这都算是小事了。

九千岁府的后门处,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在马车停下后,率先从马车里跳下来的人是沈劲风。沈劲风下了马车,转身又去看马车里坐着的沈氏。

今日的沈氏梳妆打扮的极为隆重正式,倒是有几分当年她身为一国之母时拥有的雍容气度。为了显得气色好些,沈劲风还拜托人给她抹了一些胭脂。

只是打扮的虽好,但看着沈劲风,她还是哭了。

“我要回去……阿黎看不到我,她会害怕的……我要回去。”她怕极了女儿会又一转眼的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