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就过了五月,迎来六月。

西梁国的六月,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明媚如春的天气,下午就骤然一变,黑云滚滚而来。不多时,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都督府里,沈青黎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身子早就恢复过来。

看着染墨走到槅窗前关窗户,她将手里的狼毫笔放下,出声对染墨说道,“你等下亲自去柳元宗府上,把我写的这信交给柳元宗。让他在祭天大礼那天一定要按照我纸上写的去做。”

染墨关好槅窗,回身来到沈青黎面前。

大致的扫了一眼信纸上写的内容后,染墨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沈青黎,“小姐,真的要让十二皇子这么做?万一十二皇子那里真的出了什么状况,柳贵妃那里会不会迁怒与我们?”

槅窗虽然已经被关掉了,不过沈青黎还是可以清楚的听到窗外雨珠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叩噔叩噔!”

清灵而又带着一股神圣的力量,仿佛能直击人的心灵。

沈青黎默然的扬了扬眉睫,她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养病,不过也有安排人在梁京城以及其他的郡县为十二皇子作势。沈才人之前和王良贪墨将士军饷的事情,这事本来就闹大了。百姓们对太子慕云珩的评价也不像以前那么高了。现在十二皇子又拜史大儒为徒,十二皇子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就高些。

而这些读书人往往都忒能口若悬河的针砭时弊。他们推崇哪位皇子,往往就能带动他们周围的亲朋好友。

久而久之,十二皇子的声名也远扬出去了。

现在她给十二皇子造得势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明怀帝那里了。

怎么能让明怀帝觉得十二皇子比慕云珩更加适合接替他以后成为整个西梁国的皇帝就成了所有的问题的关键。

“富贵险中求。我想柳贵妃他们兄妹两会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的。”沈青黎淡然的说着,清恬的脸颊上满是坚毅的神色。

皇权的斗争历来血腥残酷。

能踩着别人上位的人,哪个身上不是遍体鳞伤。

染墨没有再多说什么。

槅窗外,大雨依旧倾盆。同一座院墙里,陆淮起手执一把金色小剪站在一盆长势荣密的茶树前。

褪去东厂锦袍的他,五官被开得糜丽的茶花一氤柔,全身上下欣长优雅,像极了魏晋南北朝走出来的风流名士。

他身后童万金手里攥着他的鎏金小算盘,眉头紧皱,“你说的事情我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祭天大礼那天,明怀帝他会……”

童万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陆淮起手里的金剪子一动,一朵已经开得荼蘼的茶花落了地。“那之前我让你查的那个给明怀帝算命的神算子下落你查到了没?”

据明怀帝亲口所言,这个神算子在他当年还未登基前就算出了他九五之尊的命格。隔了十多年,明怀帝居然还能在街上再碰到他,这事情怎么想都透着一些的古怪。

这个神算子会不会是有人安排特地来重新接近明怀帝的?

童万金沮丧的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查查吧。”

陆淮起在和童万金说话之际,已经将花盆里的茶花修剪好了。他修长莹润的手指轻捻,端起面前的茶树细细的又端详了一遍,对他养出的茶花非常满意。

童万金在他身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嘀咕道,“这株鸳鸯凤冠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商人手里买来的。你把它从我这里抢走,转头该不会又要把这茶花眼巴巴的送给你的心上人了吧?”

陆淮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莞尔一笑,勾着嘴唇说道,“鸳鸯凤冠……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衬我和她吗?”

童万金一个鄙视的白眼飞过去,“陆淮起,你就继续在这里自作多情吧。哪天你被你那小妾坑出毛病了,可不要来找我倾诉。”

陆淮起直接无视过童万金这句唠叨的话,启唇唤来张力,将手里的茶花递给他,“送到夫人那里去吧,夫人要是问起,就说是之前冒犯她的童公子送给她的,算作他的赔礼。”

“陆淮起,你什么意思,谁说要给她道歉了?”童万金直接跳脚,上前几步就要从张力手里抢过那盆茶花,却被张力闪身躲开了。

陆淮起向张力睨去一眼,张力会意,抱着花直接转身离开。他走后,童万金抖着脸生气的又骂向陆淮起,“你还要脸吗?你那小妾瘦巴巴、病怏怏的,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还可以看。可你……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对一个她这样跪舔吗?我算是看清你这个人了,你以后肯定是个老婆奴。”

他的歇斯底里让陆淮起觉得无奈又有趣,但鉴于他们两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很厚道没有出言讥讽他。

同一个时辰里,沈青皎也刚和她的侍女红药嘱咐完一些事情。最后又强调的补充道,“记得告诉那个人,到时候一定不要给我露馅了。”

红药恭敬的点头领命。

等红药要退下去时,沈青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忽然出声喊住他,“对了,之前不是让你派人到处去搜寻陈嬷嬷的下落吗?怎么样了,有她的消息了没?”

红药顿住脚下的步子,面露为难之色,“还没有。”

沈青皎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手屏退她。等她离开后,沈青皎走到寝殿的槅窗前打开了窗户。院子里种了许多的美人蕉。暴雨之中的美人蕉被雨打落的七零八落。

沈青皎看着雨幕中的那些美人蕉,心情渐渐飞扬起来。

只要这次能成功除掉沈青黎,那属于沈青黎的一切就永远的都会是她的了。